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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天,老爸很沮丧,他打电话告诉我,自己再也不用续俱乐部会籍了。他动完脑瘤手术后,我飞去医院看望他。医生坦白表示:他这样的79岁老人,大概只剩11个月的生命。
二十年前,爸爸被诊断出结肠癌后,买下了如今的公寓,想到自己时日无多,他选择了提前退休。有意思的是,如何把钱花完,是近些年他担心的头号问题。不过这次脑瘤手术后,我俩都很清楚,死神真的很近了。
要倾听这个故事,你需要了解一些家庭背景。一言以蔽之,我的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很短。爸爸念完高中就加入了空军,22岁时意外成为人父,然后拿到几个奖学金赴里士满大学就读。他是篮球和高尔夫校队的主力,这也意味着他没法成为尽职尽责的父亲。关于那段日子,他不大向我提起,不过我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在他那个年纪,处于相同处境会是什么样的。我也很敬佩妈妈的决定,她决心离开父亲,独自把我抚养成人。
我和妈妈相依为命,在伊利诺伊州的乔伊长大,而爸爸去了马里兰州的鲍威。他再婚了,妈妈也是,我与他唯一的相见时刻就是每个夏天的两周,他会回乔伊呆些日子,那也是他长大的地方,每次回来他都住在父母家,就是我祖父母的家。这种年度造访让妈妈颇为尴尬,因为爸爸总是跑到我们家门口,叫上我去橡树美景乡村俱乐部,同行的还有哈里叔叔。那些日子是我童年最美好的时光。还记得我坐在爸爸肩膀上,第一次看到高尔夫球场是什么样。那年我5岁,跟着爸爸和他的朋友去球场,一只蜜蜂叮了我的脚,我立刻大哭起来,显然我表达了不想再走路的讯号。于是,我愉快地骑上爸爸的肩膀,轮到他击球时才下来走两步。当我结了婚,有了自己的家庭后,下场的次数少得可怜,难忘的高尔夫回忆就算去拜访老爸吧。
一次我们没去他入会的那家俱乐部,而选择了达菲球场(Duffy's Golf Course),这是个以三杆洞为主的18洞球场,只有3641码,标准杆59杆,但很不好对付。
爸爸吞了不少破击,也有两三个Par,但来到7号洞,他的开球不妙,比标准杆多了两杆上果岭,接着三推。他气坏了,下一洞又吃了一个三破击。那天我们计划打满18洞的,不过才刚刚转场他好像就打不动了。
“我不行了,一点力气都没有。”突然,父亲觉得筋疲力尽。
“不打了,回家吗?”
“好的。”他答道。我把球车开到他的球旁,让他好探出身子把球捡起来。和他打球这么多年,我从来没看他中途放弃过。我的心被重重一击,意识到这可能是我俩最后一次一起打球了。
还完球车后,老爸开始给自己找“辩护”,说要下雨了,下次再赛(天上一片乌云都没有)。通往停车场的路上,我停了下来,伸出了手。他接过了我的手,表情有些困惑。
“谢谢你向我展示成为一名高尔夫球手和绅士的真谛。”我说道,“能当你的儿子我一直很骄傲,真高兴你是我爸爸。”然后我抱住他,帮他在副驾驶座上安顿好。他什么话都没说,不过我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。
父亲在去世前几个月把自己的球杆捐给了The First Tee(一个非营利性的青少年高尔夫培训机构)。当生命快走到尽头,他希望物尽其用。
我能找到很多理由生爸爸的气,不过我不会让自己任性下去。如果在他身边长大,可能会时常争吵顶撞,就像很多父子那样。但我很清楚,如果不是因为高尔夫,我和父亲的关系就不可能那么融洽,拥有美好的回忆。
我想象中的天堂是这番模样:有一个巨大的高尔夫球场,站在第1洞发球台上等我的,正是教我打球的那个人。
来源:高尔夫大师